- 跨界Crossover——多材料的美妙结合
- Crossover – beautiful combination of different materials
- 一封 BBS 上的英雄帖
- An Invitation Post on BBS
- 探寻与笃定
- Exploration & Settlement
- 忘言工房事记
- Milestones of Mongjin
- 创客与设计师合作全流程 Procedure for makers to cooperate with designers
Q&A
Q: 我们发现无论是涛子还是 jen,都是从阅读中去寻找自己。喜爱阅读是你们能走到一起的重要因素吗?阅读对创客来讲重要吗?
A:阅读是一种拓宽视野、寻求答案的手段,它慢慢影响的是我们看问题的方式吧,我们能走到一起主要还是因为很多对未来的看法比较一致。阅读对创客来讲是重要的,这不仅能加深我们对外的看法,也能让我们跟进现在所关注的领域的最新资讯。
Q:We found that both taozi and Jen is going to find themselves from reading. Whether reading is a important reason that you can go together? Is reading that important for makers?
A: Reading is a way to expand your view and search the answers, it is a way to impact our way of thinking. It is because we have same view that we can go together. Reading is important to makers, it can not only change our way to see and think but also can get update new from our working field.
-WELC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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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BBS上的英雄帖,创造了一家绝无仅有的木工房。天南地北会聚而来的人都在这里寻找自己的“真意”。
执念
2013年3月份,在一家木工爱好者的BBS上发帖询问深圳是否有俱乐部形式的木工房的时候,涛子心里想的不过是一个书架。那时候,他住在公司的公寓,二三十平方米的面积塞着上千本书。“床头、桌子、茶几、沙发,到处都是,开门以后要走到床边,每走一步都得看好落脚点。”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理想书架的要素:要有扩展性,装下他未来还可能购买的书籍;还得有一致性,保持房间的统一美观。很快他就发现,市面上没有任何成品能够满足要求。他画了张图,跑到家具工厂去定做,可是,“想法不成熟,工厂是没办法给你加工的。我说我要做两个构件,然后试一试。根本没人理我”。越是找不到,涛子越对这个想法着迷。有两三个月时间,每到周末,他就去拜访各种创客空间和路边作坊,最远从深圳跑到东莞。一切可能性都破灭之后,他萌生了这样的想法:自己做一个。
时隔一年,2014年2月份,涛子在同一家BBS上发出了自己的第一封英雄帖:《如果我们一起投资做一个木工房?》。过去一年里,涛子的书架依然没有着落。他走访过几个木工坊,有定制的、有量产的,“虽然坊主都很热情,但毕竟人家是要干活的,所以也无法撒开膀子玩”。在这样的木工坊里,涛子没办法完成自己的“大构想”:“大家都各自为阵——自己买点设备和工具各玩各的,推台锯一般是没有的,所以大多比较初阶。”“一个人玩也比较孤岛,无法交流提高,原材料木材等采购也没有优势。”他心想:“要是有一个比较高阶,设备靠谱、工具齐全、场地大、可屯木材、可售成品、可以交流、玩为主、产为辅的平台该多好?”
从想亲手做书架到想亲自开木工房,涛子经过的不仅是兴趣点的转移。发帖之时,他刚过而立之年,觉得自己“有点待不住了”。
涛子大学时读的是电子信息工程专业,毕业后直接被录用到某集团公司研发部门。几年下来,事业一直走上坡,涛子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从前一路走过来,小学初中高中,然后你一定要上一个好大学,找了一份对口的工作。在这种成长轨迹里,其实大家都很少思考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所以当这一切都完成的时候,外在的压力突然消失,人生好像一下子就处于一种失重状态。”
涛子尝试过用工作来对抗“失重”。几年来,他变换不同的角色,从硬件工程师做起,后来变身软件工程师,再后来变成项目负责人,却始终跳不出一个套路:最开始的时候,个人在新的领域飞速成长,但两三年下来,事业进入平稳期,“自己的成长加速度在逐步降低,那种一直跑,一直看风景的状态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工作方式带来的越来越强烈的受困感。“在那种工作环境里,你其实很难有机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一件事。研制一个产品,公司的许多部门都会提出意见,你声音极有可能就会被淹没掉;而且很多时候一些需求的提出并不是基于理性的讨论,而你即便心中存疑,也必须按照决定来做。”
别人艳羡的“风吹不着雨打不着”的稳定生活,令涛子觉得越来越没激情。“上班等下班、周一等周五、过完年等过年,结果一年又一年。”“生活就像喝白开水”,“不痛不痒”。
在脑海里出现书架和木工房的想法之前,涛子已经是一个DIY爱好者。后来涛子剖析自己,才意识到,当初无意识的爱好正是因为DIY包含了他极度看重,却在工作中难以获得的两点:创造与自由——“你可以对你的想法或者构思进行表达和实现。”涛子做过手工皮具,起因和书架类似,他觉得市面上所有的钱包设计都不太合理。从做钱包开始,他把皮具的制作技艺都研究了一番。可“当你做完这个时候,你发现你又处在原地了,再往下走,你所能做的不过是款式上的创新”。
有一阵子,涛子用读书来满足自己的追求。只要是历史社会科学文化方面的书籍,他什么都看,每个月,他在买书上要花掉上千元。他形容自己好像进入了一种“云状态”,一本又一本地读书,就好像是怀着好奇不断打开一扇又一扇门,看看里面有什么,寻找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试着试着,现实的问题就来了,涛子需要一个书架。
从做书架到开木工房,涛子隐隐觉得人生可能存在另一种可能,做一件身边没人做过的事。“同样处于迷茫状态的时候,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反应。有些人会在原地徘徊,觉得这样更有安全感,而对我来说,原地不动就意味着被困住,生活的重复就是画地为牢。面对未来的不确定,我的回应方式就是迈出去。”
木工房的想法进入脑海以后,涛子只有一点担忧:他一向“不在乎”的钱成了一个问题。2013年发帖以后,他去深圳大鹏所城旁的海边民宿玩,发现居住的那家民宿号称“最多人的民宿”,一共有76个股东。这令他眼前一亮:木工房也可以采用这样的模式,发动喜欢玩木工的人一起办一个不说“最多人”至少“很多人”的木工房!2014年,英雄帖发出,他引用了BBS里的一句话:“人一生,要有一样不以此谋生的工作。”
涛子的一封英雄帖成就了今天的忘言木工房
从0到1
看到BBS上的英雄帖,Jen第一时间就拨通了涛子留下的电话。对于Jen来说,开一个木工房,丝毫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Jen是台湾人,当时正在深圳的一家公司工作。表面上,他就是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但他心里有一颗牢牢的种子。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他花将近10年时间,已经想得清清楚楚。
大学毕业后,Jen直接进入同学家的风力发电机公司当工程师。不久之后,团队研发告一段落,项目成型的落地,工作重点开始逐步专向销售。“一天的生活除了睡觉之外,可能有超过12小时待在办公室里。你的周围永远都是同一群人——你的同事,然后还有一台电脑和电脑上的数据。一段时间以后,我开始纠结:工作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只是为了寻求一份薪水吗,还是说能够从中寻找乐趣?进一步的,活着的意义到底又是什么?”“那个时候刚刚20出头,你会觉得你的人生还很漫长。可是坐在办公室里,想着这些,看着自己的上司,你能够想象你的未来,一辈子待在这里,这样的一个状态维持到七八十岁。”这个想法让Jen觉得“很恐怖”。
那个时候,Jen和同学聊天,发现他也同样迷茫,但是作为家中的接班人,他有不得不担负起的责任。同学的困境突然让Jen感到解脱,至少他没有这样的束缚。“我要去找我的答案。”他辞掉工作,背起行囊去了澳大利亚。“那时候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我20岁之前都待在台湾,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别的地方,人们怎样生活。”
在澳大利亚的那两年,Jen不断试错,不断开拓自己对人生的想象。最初,他觉得美食有趣,便在西餐学校学做厨师。他很快发现烹饪并不是他的兴趣所在。这让他明白,喜欢一件事物的成品未必就会享受它的过程。他开始在澳大利亚边旅行边打工,不到两年时间里换了十几种工作。
令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做导游。在那以前,Jen从未尝试过花如此多的时间与人社交。他接待商人、学者和家庭,发现人与人都不一样,生活确实存在很多的可能性。为了能在工作里和客人平等地对谈,他总是要去找不同门类的书看,这个学习新知识的过程也令他享受。他开始思考:究竟有怎么样的东西,可以让他不断地学习,让他不断地获得成就感?半年的导游生涯还让Jen有了一个极为重要发现:物质生活应并不重要。“导游有个好处,客人住什么饭店,你就住什么饭店,客人享用什么餐食,你就享用什么餐食。那个时候,我住过澳大利亚最好的饭店,享受过最好的美食。这些东西可能会让你很快乐,但这种快乐转瞬即逝。我就发现,其实这种快乐在我的人生中并没有存在的必要。”
做了半年导游,Jen攒下一笔钱,决定重新踏上旅途。那段时间里,他走走停停,找一些有大把闲暇时间的零工,闲下来就做两件事:阅读与发呆。从台湾辞职的时候,Jen骑着一辆脚踏车,花了两个星期环台湾岛游。途中,他与一位年长者结成忘年交。Jen与他谈起自己的困境,对方让他去读书,从世界经典的小说开始读起。“他说阅读其实就像跟人交往,和人说话。”有些书,Jen当初看不懂,可他持续不断地看下去,发现每本书都是在写人生旅程的困境和探索。他开始很容易把书里的内容和自己的生活联系在一起。
那一次是在澳大利亚一个盛产葡萄酒的小乡村,Jen落脚在一家葡萄庄园从事摘葡萄的工作。正值周末,他背着一副钓竿,去附近的河里钓鱼。突然,他看到七八个木匠正彼此吆喝着,合力搭建一座小木屋。他们拉着锯,推着刨刀,一堆零散散散的木料就这样一一归位。阳光洒在被搭建的小木屋上,工匠“铛铛铛”的敲击声在街道里回荡。“我就站在小石子路上,看得出了神。”Jen突然想起他读过的托尔斯泰。托尔斯泰在晚年放弃了自己继承的所有财富和他的写作生涯,在乡间劈柴、汲水、犁地劳作。“他说他要做个劳动者,像农夫一样靠自己双手这样活下来。”电光火石般的,Jen突然看到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东西:“靠你的劳动、流汗,用你的身体实践,创造出一个价值。最有趣的是,就像这些一起搭房子的木匠一样,你会找到跟你一样的一群人,完成你们共同的目标。”那么,“为什么不试着做个木匠?”
2014年从台湾第一次来深圳的时候,Jen的旅行箱过安检,被海关人员一把拦住:“到大陆,包里带个刀是怎么回事?”Jen心头一惊,慌忙解释那是做木工的刨刀,为了洗白,他在上百号人的眼皮子底下,红着脸耍起了刨木头的动作。那把刨刀是Jen离开台湾前一晚装进行李箱的。那是他给自己留的念想,谁知道哪天还会再拿起它呢?
从澳大利亚回到台湾以后,Jen在台湾职训中心师从台湾金牌木作训练师徐镇声与林彦甫,系统学习了木作技艺。在来深圳之前,Jen已经和一位朋友在台湾开了8年的木工房。他的想法很简单:帮人定制家具,凭手艺吃饭。
现在想起来,Jen还是觉得最初那段时光是快乐的。每天上午,他在自己的木工房里干活,看着木料在自己的双手中完成“从0到1”的创造。他很笃定,这是他愿意一直做下去的事。到了下午,他去做志工。到集市上收购没卖掉的低价蔬菜,送到有需要的社区去。
但是8年时间,越往后走,Jen越感到自己的无力任性。经营工房远远比他想象得复杂。“定制家具光是接单这件事情就会让你焦头烂额。你怎么让人家知道你正在做这件事,怎么让他接受你的制作理念?我发现很多时候我并不能专心研究我的木头。”有的时候,一个月工房只能接到1份订单,“交了房租就没钱买吃的”。做志工的时候,志工组织给Jen提供最基本的吃住,他觉得满足,但这种满足却不能持续。合伙的朋友结婚生子,压力越来越大。朋友的太太抱怨,明明是得过国际木作奖项的人,为什么要纠缠一个半死不活的木工房,弄得家里入不敷出。第8年,Jen想通了一件事,木工房没法养活两个人。一位在深圳开公司的同学叫他来帮忙管理公司。Jen把刨刀装进行李箱。与其说是妥协,不如说是“曲线救国”——他打定主意,只要赚到足够的钱,他还会回来开木工房。
忘言手作木工房的作品,以丹麦杰出设计大师凯·玻约森设计的木马为原型
心手合一
2014年8月,忘言手作木工房开张的时候,“股东”只有三个人:涛子、Jen和出身木匠世家的阿东。通过英雄帖和涛子联系的人很多。但他发现,对于一个木工房,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有人上来就问我,你未来商业上要怎么办?”最后,三个想法最简单的人凑在了一块儿。每个人出三四万块钱,在东莞找到一个场地,买上些基本的设备,自己动手装修,场子就开起来了。至于钱能不能回本,“旅游也是花钱,就当玩吧”。
工房最早的作品是三张牛角椅,做它们也是出于偶然。“我们在工房装修,吃盒饭的时候没地方坐,就把用完的油漆桶倒扣过来,坐在上面。”涛子说。自然而然,灵光一现,三人决定参照版权解禁的大师经典款做了这三把椅子。涛子把椅子的照片发到网上,没想到“一石激起千层浪”,“从此走上一条被外界推着不断向前的道路”。
那时候,涛子、Jen和阿东三个人都是兼职。面对木友“你们开放时间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方便参观”这样的问题,他们也无法回答,只能每次有人问,三个人谁有时间谁就在工房接待。“很多朋友想来工房玩。我们把工房提供给大家使用,也补贴部分租金。”涛子说,“可是我们发现,木工房里有很多大型机械设备,很多人没有规范的操作经验。我们一面在做自己的东西,一面还要留神周围的朋友有没有危险。我们阻止大家进行一些错误操作的时候,大家都会问:那你们有没有课程可以教我们?”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半年,三人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办了第一次公开课活动,集中回答大家关于木作的相关问题。没想到,公开课来了不少人,甚至有人从广州专程赶过来。工房没有多余的凳子,也没有专门的休息区域,大家就在工房内站着听。
木友的热情让三人生出了把事情玩大的想法。2015年5月份,工房从东莞迁到了深圳大学旁边的一处场地。这次升级,连同新加入的“股东”,每个人要拿出大约20万元的资金。“我们把两年的租金和升级的设备的钱全部算了出来。”对这笔投入,涛子并不纠结。“我做的是风险评估。如果这个事情并不能赚钱,我能不能承受?如果能承受,我就做。”涛子也做了父母的工作。“我明确地和他们说,我对目前的工作和环境失去热情,这对我来说很可怕。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从一个山头到另外一个山头,那么中间肯定会经历下坡,走到谷底。这个谷底是多长时间?我说两年。”
Jen依旧没什么可犹豫的。这一回,他直接把在深圳的工作辞掉了。Jen不喜欢这份工作。“很多时候就是在夜总会里和人打交道,然后获得订单和返点。你面对你的客户,彼此心知肚明,知道对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但又不能表现出来。每天戴着面具生活,上班的大部分时间我都觉得不自由。”Jen算了算,他已经从工作中攒到了足够的钱。他不买车不买房,也几乎不会在衣服裤子上花钱。有时候他会去逛商场,但那只是为了看看“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一份能保证基本生活的积蓄,意味着他又可以重返自己的精神世界了。
木工房的名声越来越大。2015年6月,工房被邀请去参加深圳制汇节(maker faire),在充满机器人场馆里,向观众介绍“鲁班就是中国最知名的创客”。2015年11月,木工房参加了深港城市建筑双年展,12月,还被邀请去了深圳高交会。
但木工房真正令人着迷的并不是这些名头,而是那些最初吸引涛子和Jen进入这个行当的元素:自由、创造、共享。
起初木工房开始设置课程,一个特别容易解决现金流的办法是举办亲子木工课,但大家一分析,发现儿童进入工房,培训的重点是其实是教育而不是木作本身,专业性有限。大家兴趣不在于此,这想法便撂下了。木工房常花力气做一些项目,能不能动手,标准只有两条:承担得起成本,大家有兴趣。于是,创意天马行空。2015年夏天深圳下暴雨,一个学员突然对Jen说,假如淹水的时候,有一艘船可以划出去该有多好。就这么一句话,大家从国外买书,在上网研究,捣鼓两个月,一艘酷酷的独木舟诞生了。团队把这艘船扛去了深港城市建筑双年展。恰逢别的展位设置了大水池。大伙儿把船放了进去,船真的漂起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兴奋坏了。今年10月份的深圳制汇节,木工房奉献了一个大木作,大家用300根同样尺寸的芬兰松木、3000个螺钉、300个螺栓和30米麻绳打造了一个9米长、4米进深、3.5米高的木构空间。这个创意也源于一句话。大家闲聊时,海侃到房价,有人顺口说道:“为什么不能自己建房子?”
木工具有无限的创意空间,作品小到一把勺子,大到一幢房子
初心
参加各种展会的时候,木工房总会被一次又一次地问到展出的那些家具物件卖不卖。标准回答是,唯一出售的是“木工的信念”。木工房名叫“忘言”,来源于两句话。陶渊明诗曰:“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庄子·外物》曰:“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现在的木工房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学员成品的展示区和休息区,玻璃木格推拉门的另一边是工作室。绝大多数时候,工作室里,机器轰鸣,蒙在口罩后面的是一张张专注而沉默的脸。
Jen记得一个相当认真的姑娘。她打磨木头的时候,可以用砂纸磨静静地磨上好几个小时,等到回过神来,头发早已被木屑和灰尘弄得花白了,因此得名“白发魔女”。女飞行员Phoebe带着老公来,花两天时间做完一个鞋匠凳。她在凳子的背面写上一句话:“For the Best Daddy in the World”(给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在广州做皮具生意的Book哥做了一把兔儿椅一个鞋匠凳,“打磨的时候几乎到了心如止水的境界”。大家问他为啥磨得那么细,他说:“老婆大人派我来做凳子,做得细一些,免得被打回去返工。”
也有人专为自己做东西。大王是个成都女孩,两个月前,她在网上看到了木工房发布的课程信息,一下子被一把椅子吸引了。这把狩猎椅(Hunting Chair)是2015年12月,木工房去台湾考察,Jen在一家店里一眼看上的。60年前,丹麦四大设计巨匠之一的布吉·莫根森(Borge Mogensen)将它的设计稿随手画在了一只火柴盒上。椅座和靠背是厚厚的植鞣革,座椅17度向上倾斜,前缘离地30厘米高,坐在这张椅子上,双脚、腰、背、颈及手臂都能形成最舒适休憩姿势。
看到这张椅子,“冥冥中的缘分”促使大王从成都千里迢迢跑到深圳来。那时候,她正处于人生的一段低谷。她从英国留学回来,带着满满的期许创业,开了一家广告公司,却发现生意和创意是两回事。公司的失败令她陷入深深的自我否定,常常“一个人躲起来”。大王说“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来木工房是为了“补自己前20多年来欠下的课”,“给自己一个机会一段时间去找到自己内心真正喜欢的东西”。
在木工房的一个月,每天早上,大王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晚上回去一照镜子,觉得自己“像从垃圾堆里面捡回来的”,“头发全毛了像个疯子,脸上身上全是木头渣,妆也全花了”。做木工一站就是一整天,汗水一遍一遍地往下流,大王瘦了将近10斤。每天晚上回到住处,她得先在沙发上放空半个小时,然后才有力气去洗澡。躺在床上,觉得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但就是这样的生活,让她突然感觉到充实、完整,有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她记得有一天她来到木工房,刚好没人在做木头,安安静静的。她?